[伉俪]KISS ME 7
7.
今天宠物店里并不算很忙，但有个小女孩带走了一只林在范很喜欢的小猫。
林在范把那只小猫从笼子里抱出来的时候，平常都很冷漠的小家伙破天荒地在他手臂上抓了几道，好像是在控诉他要把自己送走。
是啊，动物相处久了都会有感情，更何况是和朴珍荣呢。
春天即将结束，白昼也开始变长了。
自打有了宠物店的工作，林在范就减少了去唱歌的次数。反正酒吧也不缺人，段宜恩干脆每周只排了三天林在范的班，好让他安心专注白天的工作。
原本今天没有酒吧的班，但林在范还是想去找段宜恩说说话。
“所以你的罪恶感是从哪里来的？单纯觉得你爸的罪延续在你身上，还是出于你对朴珍荣的情感？”
段宜恩耐心地听林在范讲完关于朴珍荣父亲的经历，他的确有些不懂林在范的心思。自从遇见朴珍荣开始，林在范在自己这里做疏导的频率越来越高。他甚至都要怀疑经营酒吧只是副业，做林在范的私人心理咨询师才是正职。
“可能都有吧。”
“首先呢，你爸是你爸你是你，你别总是混为一谈。就算你是他儿子又怎么样，他犯的事儿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。你真不用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，自责什么的真没必要。人家也没说怪你，比你看得开。”段宜恩停顿了一会儿，换了缓和的语气接着说，“其次，你跟我说说你对人家到底什么想法。”
林在范想起朴珍荣，想起他搂着金有谦的时候笑得比身边的人还像小孩，也想起每一次和他一起在深夜聊天，还有他印着月光睡着的脸庞。
好像泛着黄的老电影，每一帧都在脑子里重新放映。
段宜恩等了太久，得到的回应只有沉默，他又问：“你是不是太久没谈恋爱了，所以自己都忘了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了？”
“谁知道呢。”
“朴珍荣什么性子我是不知道，我跟他也就是因为玄珠才认识的。但是你是什么样我太知道了，你要真对他有感情了我也劝不住你。”段宜恩从林在范的表情里多少也能分辨出一二，“喜欢直男这种事我也不是没体会过，感受什么的我比你知道的多。大不了受伤了你回我这来哭就行，反正我酒管够。但作为过来人，还是要提醒你一句，能往外抽的时候就别死往里钻。”
“恩，知道了。”
段宜恩说的大道理，林在范每一个字都懂。他早就是成年人了，处理感情上的事即便说不上得心应手，但经验也是有的。只不过就怕太容易陷进去，想脱身时已经没有救了。
林在范到家的时候，发现朴珍荣和金有谦也在，这比以前回来的时间要早不少。
“今天回来这么早？”
“金有谦在学校犯事儿了，遣送回家反省一天。”朴珍荣脸上还带着怒气，看来事情不小的模样。
“怎么了？”
“打架。”朴珍荣看了眼金有谦，“死小孩，还学会打人了。”
金有谦不满地顶嘴：“舅舅，在学校都念叨过我一遍了，现在就不能不说了吗？”
林在范怕两人吵起来，抢先开口：“没有的事儿，你舅没念叨你，他就是跟我解释一下。是我不对，我不该问。”
“我...”
“你什么你？你顶我就算了，还想顶人家？我不仅要念叨这件事，我还要把前几天的帐都算了。”朴珍荣打断金有谦，“你最近是不是一直在藏什么东西？我这几天都睡在客厅就是为了给你面子，结果你不但不主动跟我承认，你还越来越来劲儿了。”
金有谦瞬间变了脸色，表情上写满了惊慌，磕磕巴巴地解释：“我没有啊，我就，我什么也没藏啊。”
“你还顶嘴？我教育不了你了是吧？”朴珍荣作势要往房间里走，林在范赶忙拽住他的胳膊，想着大事化小，要他给孩子留些私人空间。可朴珍荣不听，一下甩开林在范的手，“林在范你别管。”
金有谦知道朴珍荣凶起来是什么样，照今天这样子，事情铁定要露馅的。他干脆就在原地呆呆地站着，也不阻拦朴珍荣，等着挨训。
朴珍荣从金有谦的包里翻出前几天偶然瞥见的册子，原本还怒气冲天，但一看见册子里的内容就开始懊悔。
这是一本画册，金有谦藏了有一周之久了。
册子里空白纸张偏多，只有前几张印着画，基本都是用铅笔随意在上面涂涂画画而留下的痕迹。但其中一张上的画似乎是废了些心思才完成的，画上是一个长头发的女人，下面还有小小的一行字。
[想象中的妈妈]
“都是你画的？”
“嗯。”
朴珍荣终于知道了，他从来没有为自己作为一个家长而反省过什么。他始终认为，自己在金有谦面前已经足够是一个大人了，然而他还远远不足够成为一个合格的长辈。
在与金有谦相依为命这几年以来，他总以为对金有谦的一切都了如指掌，他总以为自己给了金有谦足够的爱和关怀。可看到这本画册他才意识到，原来自己根本没在意过金有谦喜欢什么，想要做什么。
他甚至自以为是地把金有谦想象的太过坚强，实际上，金有谦其实还是个孩子啊，根本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不在乎有没有父母。
“对不起，舅舅不知道你喜欢画画。”
金有谦原以为朴珍荣会勒令自己不要再做与学习没关系的事情，然而朴珍荣却没有，反而还在为自己的行为道歉。金有谦看着朴珍荣低着头自责的样子，也看见画册被翻到的那一页。大概舅舅也想起妈妈了吧。
“随便画画而已，舅舅别太在意了。”金有谦懂事地收起画册，打算结束这个话题。
“有谦啊，如果你真的喜欢画画，就去学吧。”
“我没有啊，随便画的。”
“你喜欢就学，别怕没钱。其实你妈走之前给你留了一笔钱，说是要等到你上大学和将来结婚用的。你外公那边，我想着反正我也还能赚点，怕以后你万一再出点什么事儿着急拿不出钱，你妈那钱我就一直没动。你要是真想学画画，我就拿那笔钱出来送你去学，本来也是你妈留给你花的。”
朴珍荣清楚，艺术类的爱好穷人家里支撑不起。但毕竟是金有谦喜欢的事，他就不想省着。自己早就被混沌的世界磨平了棱角，他不想再让孩子对世界上剩下的美好而失去信心。
“我真的就只是随便画画而已，舅舅别在意了。”金有谦手搭在朴珍荣肩上，把他往门外推，“我想睡觉了，舅舅今天再睡一天客厅吧。”
金有谦关上门的声音有点刺耳，朴珍荣盯着紧闭的房门，许久都挪不开步子。
朴珍荣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提起过姐姐了，金有谦也算懂事，很少会问起父母的事情。孩子不问，他也就不提。这个人不论对金有谦还是对朴珍荣来说，都是一道无法轻易愈合的伤口。
这笔钱的存在也是第一次与金有谦说起，毕竟家里一直过着朴素而简单的生活，账户里这个偌大的数字的确与整个家庭都不相符。若是金有谦好奇这钱的来源，他也很难找到一个合适的借口。
朴珍荣不知道小孩在这扇房门后面做着什么，是在琢磨到底要不要学画画，还是想着从来都不曾在他记忆里留下痕迹的妈妈。
评论(1)